陈渊在巡天司内引起的震动实属正常,毕竟,凉蛮大战的余波还没有完全散去,陈渊这个力挽狂澜的人物名望还在上升。
与此同时,很多人都已经完全能够笃定,朝廷已经在筹谋为陈渊封侯一事,这可不得了,大晋的侯爵不少,但大都是承袭而已。
单凭着自己就能封侯的人,其实寥寥无几。
而能在陈渊这个年纪的人,更是没有一人。
现在许多人猜测的关键点,便是陈渊会食邑多少户,皇帝会封关内侯还是彻侯。
关内侯无封地,无实权,只是虚职而已。
如今巡天司的四大神使便是这个级别,以彰显他们多年为国之功,而彻侯却是王爵之下的顶层,是大都督顾天穹以及大元帅厉狂休的级别。
有封地,均在天下各州之内。
虽然疆域很小,但那里已经封给了他们,税收一应由他们掌管,当然,国中之国自是不可能,当地官员与平常无异。
而这,无疑是一个殊荣。
很多人猜测陈渊给个关内侯便差不多了,毕竟年纪太轻,但也有人持有不同意见,觉得以陈渊立下的不世之功。
即便是彻侯也不为过。
甚至还因此争论了起来。
有人在前带路,陈渊一路平静,期间有人察觉到他,上至天丹宗师,下至普通巡卫,纷纷以下官之礼相待。
眼中闪烁的是敬畏和向往。
大丈夫,当如是也!
而陈渊也没有无视他们,有的会点点头,有的则是回应一两声,可即便是如此,那些得到回应的巡天司官员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激动。
换一个词来说的话,陈渊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了巡天司年轻官员的‘偶像’,乃至是江湖武者都对其万分敬仰。
极少有人再提‘朝廷鹰犬’这四个带有侮辱性的词语。
他们称呼陈渊,要么就是陈青使,要么就是青州陈大人,连直呼其名的人都没有多少,那一战奠定的威望和地位可见一斑。
巡天殿外。
陈渊驻足脚步,有人进去通禀,一同出来的有两人,一个是之前的巡使,另一个则是天字神使萧景。
有望巡天司大都督之位的神使萧景。
“陈大人,大都督正在殿内召您过去。”
那名巡使抬头看了一眼萧景,连忙说道。
陈渊微微颔首,接着看向萧景,抱拳道:
“萧大人。”
萧景出人预料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也随之拱手道:
“陈大人。”
“下官不敢。”
陈渊连忙推辞,景泰的封赏还没有下来,他仍然是正四品的巡天金使,而萧景则是正三品的神使,地位悬殊很大。
双方也无恩怨,陈渊自然不会直接应承。
萧景笑了笑,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渊:
“陈金使不必拘礼,这都是早晚的事情,大都督正在大殿等候,还是尽早进去吧。”
说罢之后,错身离开。
而陈渊则是眉头一皱,回头看了一眼萧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萧景看他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
这跟他的地位上升不同,似乎是其他原因。
但他除了朝廷身份外,还有什么值得对方看重?
很怪异。
陈渊将萧景的目光记在心中,现在也来不及去多想什么,迅速走进了巡天殿。
感知着陈渊的目光收回之后,萧景却是下意识的又看了陈渊一眼,仿佛他的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轻笑了一声,渐渐远去。
巡天殿内。
与陈渊上一次离开京城前差不多,大都督顾天穹仍然是高居上首,身上笼罩着一股强大的威势,目光灼灼的打量着陈渊。
抬头看了他一眼,陈渊凝神静气,躬身抱拳道:
“下官陈渊,见过大都督!”
“陈渊”顾天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轻笑一声:
“这一次在凉州,你可是做了一件大事,力挽狂澜,剑斩蛮神,使得凉州千万百姓免于受苦,本都督之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他夸赞着陈渊,但这些话听起来却很不对劲,陈渊也只能当做不知,继续道:
“北蛮南下中原,下官身为巡天司官员,自当以身作则,但要说力挽狂澜就有失偏颇了,真正让凉州千万百姓免于受苦的是北凉王魏烬锋,是三十万北凉铁骑,是凉州上下一心的江湖同道。
下官只不过是出了一点点力而已。”
“怎么,本都督赞扬你还不接受?”
“是下官不敢当,有愧而已。”
顾天穹眯了眯眼睛,轻笑一声:
“看来这一次在凉州,还真是磨砺了不少,不仅敢在本都督面前勇于说出这番话,还违抗圣旨不尊。”
“陈渊,你可知当初陛下将你调回去,是怕你殒落边境,是对你的拳拳期望,是将你作为未来的真正重臣在培养。”
他的声音语调稍稍拔高。
陈渊心中早有腹稿,继续道:
“正是因此,下官才不得不违抗圣旨,下官是陛下亲自所封,是大都督亲自指派前往凉州接任金使,代表的是陛下,是朝廷,更是大都督!”
“试问,那种关键时刻,下官若是一声不吭的调回京城,让北凉王如何想?让三十万北凉军如何想?让凉州千万黎民百姓如何想?
下官身死事小,朝廷陛下大都督的颜面却事大。
下官虽只七尺长躯,修为孱弱,但仍然愿意为国而战,而国而死,还望大都督明鉴!还望陛下明鉴!”
一番慷慨激昂的腹稿说出,要不是陈渊知道这是假的,恐怕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将一个年轻官员为国效命,慷慨赴死的状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果不其然,在说出这些话后,顾天穹忽然沉默了,他目光凝重的看着陈渊,回想着他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
似乎还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