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日出门早,先在宿桥附近的茶楼门口站了会儿,里头在说书,讲的便是陆戟当年一马当先奋勇杀敌的飒爽英姿,又说陆将军丰神俊朗曾是京城所有名门贵女争嫁的对象,连天家的公主都芳心暗许了他。
台下有人不知打哪儿听的,跟远在虞家村的虞梦柳听过的传闻出奇一致,说陆戟相貌丑陋,赖说书的胡编乱造。当时虞小满只在心里暗嗤这帮人听信谣言,不辨是非,这会儿将重点放到说书人的讲述上,才觉怅惘。
水精梳滑参差坠,陆戟梳完最后一缕发,抬头时,恰好在镜中与虞小满视线交汇。
如墨点漆的眼中含着几分依恋痴迷,几分难言的低落,陆戟问:“可是嫌我梳得不好?我把虞桃叫进来。”
虞小满忙阻止他,手一偏,将将捉住挂在四轮车边的蛋络子。
瞅一眼佩剑上的梅花络子,虞小满垂了脑袋拨弄自己编的绵密流苏:“听闻,有许多姑娘想……想为你做络子。”
没抬头,看不到陆戟的表情,只听他平静地回答:“没有。”顿了顿,又说,“我已娶妻。”
“可是,”虞小满声音小了下去,“可是我也不是你的……妻啊。”
外面的人都以为他是虞梦柳,他也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稍有逾越便胆战心惊。
谁想陆戟的一个动作就化解了他的不安。
虞小满平日里不施粉黛,只在昨个儿听了虞桃的劝打扮了下,是以陆戟伸手拿起妆台上的玉簪时,他还有点懵,浑然忘了自己昨夜是什么样子。
将素净玉簪轻轻插在挽起的发上,再拨高衣领挡住脖颈上突兀的红痕,陆戟反问:“那我方才为谁梳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