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到处都是大呼痛快的喧闹声音。老人不敢多留,拄着拐杖奋力的向前迈。
今天只有他穿着云阳真人在世时,盛行的素衣白袍。若是叫人抓住把柄,怕是会像从前那些人一般,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踉跄着在崎岖的山野小道间行走,老人抬手抹了抹赶路时流出的热汗。一不小心,露出干瘦手腕上系着的白色布条,老人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将吊丧用的白色布条掩盖起来。
前后张望一番,发现四下无人,老人才放心的迈步向前走。
从凌机峰至剑阳峰,光靠腿走得花上一天功夫。老人看了看快到正中的日头,抓紧时间埋头赶路。
如今,恐怕只有自己还惦记着,那位曾经冠绝天下的世间第一剑修。
偶尔走到人多的地方,老人便挂上讨好的笑意,弯腰弓背,生怕惹人不喜。但路过的修士们看他那穿着,具嫌晦气,要么快步走过老人身边,要么恶声叫他滚开。
老人低声下气的任人辱骂推搡,等他走到剑阳峰,衣裳已不复整洁,胸前甚至还有幼童泼洒的一团污渍。
夕阳西斜,枯藤老树,黑色的鸟雀在空中盘旋。
总算是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目的地。昔日高耸奇崛的剑阳峰,已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满是修士们遗弃的残兵断戟,四周还摆着许多座云阳真人的跪像。
老人小心翼翼的取出手腕上保护极好的吊唁白布,系在了额头上。他对着剑阳峰正中磕下四个响头,随后一抹热泪,算是为剑阳峰上那位尽了心了。
望着眼前的破败景象,老人心中无限苍凉,怕是自己死后,云阳仙君留在世间的,只有欺师灭祖的千古骂名,再没人记着他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