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娘过来时果然怒气冲冲,扫了屋里的人一圈:“谁会修乐器?”
在场的多半是战乱中被掳来的农家女,可能小半辈子都没碰过乐器,面面相觑一会儿,一个胆子大些的女孩问:“怎么了?”
“刚才有个女乐发疯,砸了把忽雷,人也一头磕墙上了。”蓉娘言简意赅,“弹琴的人有的是,就差个修琴的,谁会?”
又是一阵沉默,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为难,直到有个声音冒出来:“我会。”
说话的是李殊檀,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但我眼睛不好,见光容易流眼泪,请给我间暗些的小屋子。”
蓉娘病急乱投医,胡乱点头:“跟我过来。”
李殊檀立即放下扫帚,微低着头,乖顺地跟在蓉娘背后。
这是她做出的第二个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决定,但她愿意试一试。
营中如战场,瞬息万变,与其在蓉娘眼皮底下苦熬两个月,时不时让她有意无意地磋磨一番,还不如证明自己确有一技之长,至少谋条相安无事的出路。
李殊檀定下心神,抬眼,正好看见蓉娘撩开帘子:“里边,那个隔间。”
她应声,跟着继续往里走。
里边是间逼仄的屋子,十来个女乐挤在一处,好奇地看着进来的两个人。
“喏,那个。”蓉娘往墙角一指。
是架忽雷,半摔在地上,墙上还有块血渍,绽开像是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