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李殊檀没再回屋,直到和吴夫人一同准备完晚膳,才再次见到鹤羽。

正值战乱,吴夫人又是寡居,家里没什么东西,端上来的茶饭粗陋,但屋内收拾得整洁干净,桌边一盏油灯,倒有些如同归家的气氛。只有一点不好,吴夫人的误解似乎有点大,看对面的两人时总是担忧中带着一点欣慰,欣慰中又夹着一丝心酸。

李殊檀被盯得如坐针毡,等吃完回屋,一捧冷水泼到脸上,才从那种后背隐约发毛的感觉里缓过来。她长叹一声,被冷水激得声音微颤:“今晚宿在吴夫人家里,不回军营,真的不要紧吗?”

“雨才刚小一些,夜里视物不清,山道又泥泞不堪,你想以身饲狸猫吗?”鹤羽比她先洗漱完,分明指尖都冻得发红,声音却毫无异样,“一夜不归而已,只是过关卡时得多解释几句。”

李殊檀想想也对,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忽然觉得不对:“等等,狸猫又不吃人,你刚刚提起来,是嘲讽我吗?”

鹤羽没回答,只从喉咙里滚出个轻轻的笑音。他往榻边一坐,扯开闲置的被子:“熄灯吧,我要休息了。”

屋里留的油灯就在李殊檀手边,她正想去吹,身子倾斜过去,将呼未呼的一口气却含在了嘴里。

“怎么了?”

“是该休息了。”李殊檀扶着桌沿,有些尴尬,“可我睡哪儿啊?”

本就是间多余的空屋,空间狭小,能有闲置的方榻和被褥都得算吴夫人长于收集,外边还在下雨,地面隐隐泛潮,真睡一晚,李殊檀觉得她往后几十年都得勤擦药酒治疗风湿。

榻上一阵轻微的窸窣,大概是少年翻了个身,显然这个问题让他也很犯愁。

愁了一会儿,鹤羽断言:“反正我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