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字脱口的瞬间,崔云栖神色一变,又强压下来。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来,只安然地抿住嘴唇。
这点变化当然被李殊檀看在眼里,她以为是初见就让人称呼小字太过亲昵,迅速找补:“啊,郎君不必在意……是我越距了,称名就好。”
她顿了顿,缓缓屈膝,端庄地福了一礼,再缓缓直起腰,抬眼看他:“我名为李殊檀。”
崔云栖也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个笑来。
不知道是不是李殊檀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笑和之前那种疏离截然不同,好像他整个人骤然放松下来,不再是对敌般的谨慎,反倒让她想起蜘蛛那样的东西,在网上缓缓爬行,不远不近地看着落入网中的猎物。
崔云栖话里的意思倒是没什么差别,依旧不愿意和她贴得太近:“未免太过失礼了。不妨顺其自然吧,若是投缘,自然会换称呼的。”
李殊檀哪儿能不应:“也好。”
“先前殿下说要一叙,”崔云栖忽然提起之前的话题,“是在哪儿?”
李殊檀一怔,旋即欢喜起来,她本来想说公主府,转念又怕崔云栖拒绝:“东市的酒楼,郎君可愿意?”
“好。”
“好。那便再过几日,三月二十,郎君觉得如何?”李殊檀顾不上想崔云栖怎么突然改了主意,简直是手足无措,“不,不对……我得先写帖子,郎君现在住在哪儿?能收信吗?”
“暂居在邸店,过几日大概会去大理寺的客舍吧。”崔云栖去范阳前就在大理寺,估摸着这回还是得去原来的地方,他微笑着推辞,“帖子就不必了,只是小聚而已,不必太费周折。”
“……好,一切都依郎君。那我就不打扰了。”李殊檀又福了一礼,转身要走。
“殿下。”崔云栖突然叫住她。
李殊檀愣了愣,茫然地转头,却见他上前一步,向着她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