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声音却如蚊蚋,喉骨都在痛,却还是费尽气力吐出两字:“冷——啊!”
将一个浑身湿透之人大半夜置于无遮无挡的河堤上,与杀之何异?
用力掀了掀眼帘,却仅仅睁开一条缝,什么都未看清,那仿佛千斤重的眼皮便又重重掉落。荀渺觉得,自己的魂灵,渐渐有些出窍了……
这回果真是死了罢?然而死了也不甚舒适啊,身子时轻时重,时冷时热,一阵似在天上,一阵又似坠入地底……还有,那些嘈杂之声……道场铺开了?
“知微……阿渺啊……”
但闻此音,荀渺的三魂七魄一道抖了抖:不想,这世上竟还有记挂他荀渺之人!
细听……此声中气不足,哀而不怨……却不是郭偕……二掌柜?!
荀渺若是还能开口说话,当下必要劝他节哀顺变,毕竟哭灵这等事,非亲非故,实不敢劳烦,倒是果真有心,不妨与他那铁石心肠的兄长提番醒:不想自己常来作祟的话,就去福泉寺做场法事好生超度自己,以免这三魂六魄总也飘不远去,都这许久了,竟还在屋中徘徊,且也不见牛头马面前来索魂,实是渎职!难道无论做人做鬼,他荀渺果真皆无足轻重?
这口恶气,荀渺难以下咽:罢,既人鬼两界都容不下他,便上天去讨公道!想着,自已飘飘悠悠向上去,只脊背顶上房梁一刻,才懊恼:已是鬼了,却依旧穿墙无术!
“哎,为甚不走门呢?”
谁在说话?不过,有理!
正欲下行飘向窗牖,耳边却风声乍起,未及回神,已教身后一股猛力压下,周身顿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