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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火,往事如流。

穆昀祈指指不远处的湖岸:“当年朕在那处落水,幸被你救起。”

彼者笑似感慨:“陛下当年着实顽皮,就那一回,令臣后怕许久。”

穆昀祈露讶:“然彼时我却丝毫看不出你有不安,只以为你胸有成竹,遂也丝毫不曾忧心过,只道有你在,便能转危为安。”

那人微勾嘴角:“臣唯有强作镇定,才可安抚住陛下。”

风过,水面涟漪迭起。

“我幼时惧怕青蛙,”一语带笑,穆昀祈似自嘲,“金芙初时厌憎我,总拿此物吓我,那回甚至追得我失足落水。她因此也常受责罚,总教禁足,却总也关不怕,一放出来便故态复萌,就连先帝也拿她无法……她方入宫时,定要唤朕阿祈,朕彼时十分不悦,后她便也改了。”轻拍栏杆,却似惆怅:“但如今,却再无人这般唤我了……”

沉吟片刻,身侧人缓缓:“当年陛下最亲近信任之人,想必便是公主了罢。”

“当初着实是。”言语间,穆昀祈放眼望去,近处浅水里一只白鹭缓缓滑落,头一俯一起间,长长的鸟喙已叼起条银光闪闪的小鱼。或是日光有些刺眼,踱到亭子北侧,其人依旧盯着浅水里的鹭鸟,语出缓慢:“若是你,历了这番生死劫难,还会遇人不疑么?”

身后随来的脚步声不重,却踏实。下一刻,肩上落下一手,沉稳有力。

穆昀祈一动未动,闭上眼不知想些什么。半晌开口,云淡风轻,似在转述一件道听途说之事:“归云谷一案,乍看是胡人主使,但朕不信,如今只待擒到贼首才可令真相大明,朕只盼此案早些水落石出,我便也无须胡思乱猜了。”回身,眉梢流露怅意:“但眼下,我着实不敢轻信任何人,甚至,寅澈与金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