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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途中行人稀少,一路快行,刻把钟已望见梁门。此处是通往外城的要道之一,即便夜色已深,往来行人车马却还不少,郭偕不得不收缰缓马,慢自前行,一面小心留意四周,以免冲撞行路不慎者。

路上轿马居多,内中多是聚友饮宴罢归家之人;其次,也有三三两两挑担或提篮而过者,想必是自夜市归返;余则偶然可见三五结伴布衣短裳的,乃是上岸闲逛的船夫或闲汉,此刻正寻处吃酒消遣。

郭偕正觉无趣,目光忽扫到一青衫小帽、步履匆促者,乍看似个文人,却短颈宽肩、厚背圆腰,举步生风也与寻常文士彬彬稳重之态相去甚远,更莫说时近半夜,夜风携着水汽吹来,清凉中尚透三分寒意,那人偏还手执一柄小扇挡在面前,岂不怪乎?

略一忖,郭偕策马追前,高唤了声“兄台!”

那人不语亦不回头,一意闷头快走,似未听见。郭偕索性快上两步拦住之,低头抱拳:“敢问兄台,墨竹轩如何走?”

那人一怔,伸手随意向前一指,又低头行路。郭偕当即未再紧追,驻马看他一路向西,渐行渐远,与自隔开二三十丈时,才又小心跟随。

方才那一眼,他已断定其人并非文士,且看之脸面粗糙、肤色红赤,倒似常年在塞外过活,看来多半是胡人,甚是归云谷那干贼匪中的漏网之鱼!如此他自不敢大意,决心跟去一探究竟。

梁门外皆是民宅,往前是景华苑和瑶华宫,再前便是外城门。

前人渐行渐警惕,不时四下顾望,不多时转入一条僻静的街道,郭偕生怕骑马被他发现,只得下来将马系在路边树下,只身跟随。一路皆在暗处行走,且与前者隔开十来丈之远,如此约莫半刻钟后,见那人停在一户民宅前,开始叩门。

郭偕略犹豫,不知应上前即刻将之拿住,还是见势再行,正彷徨,忽觉肩上一重,一惊回头,入眼却是张熟稔不过的脸。

“静观其变!”来者附耳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