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下一盏温茶,心气稍平,穆昀祈闭目倚进椅中似养神。
“夜深,陛下还不歇么?”盏声落下,人声轻起。
穆昀祈鼻中一哼:“房钱尚未付清,岂敢多留?”
“戏言而已,官家却当真?”彼者轻言慢语。
这般轻巧,索性受辱的不是他!穆昀祈心下腹诽,却懒出言。
那人继续:“坊间烟花地,陛下不宜久留,且说那锦纯年岁不大,却存心机,我不欲见你招惹是非而已。”
穆昀祈睁眼:“纵然招惹是非,又与你何干?”
新斟盏茶奉上,邵景珩并未理会这等毫无成算的挑衅:“不早了,陛下再饮盏茶,早些歇息。”
然而不知此话又如何开罪了官家,见之拂袖:“自小你就这般,说好些是因循守礼,说坏就是刻板无趣!”投去的目光三分不甘、七分郁恼:“你就不能偶也恣意一回,有话直言?但说你彼时为何砸烂那玉钗,仅是厌恶那女子的轻薄之举,还是因……”
“臣不喜陛下近女色!”打断他,言者终是收起一脸薄云淡日的闲定,眸露几许无奈意,“我不愿直说,乃知依陛下脾性,今后但有不如意,恐便会以戳我软处为乐罢?”起身近前,撩起其人垂在额前的几绺发丝:“臣非圣人,不善隐忍,果真一再受激,还怕有一日因忍不得而伤及无辜!”
目光相触,穆昀祈笑得无忌惮:“然我却果真想瞧瞧,景珩怒起之状呢。”清眸一转,笑意转邪:“说来万一有一日,我果真触怒了你,你会如何?”
“臣倒不希望有那一日。”那人似叹,一双漆黑的深眸定住任面前人探索:“陛下顽劣时,实也与孩童无异。对顽童,自是打骂皆不宜,遂只得小惩大诫,譬如关上两日吓一吓,或也就顺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