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缄默不言,文帝面露诧异,问道:“陆沉,你怎的沉默寡言起来了。”
陆沉苦笑道:“臣一直如此,陛下怎么吩咐,臣便怎么去做,哪敢插嘴半句。”
文帝嗤道:“知你内心惴惴,只怕引火烧身,可你身为督监院院长,就算是再怕,亦要履行职责。”
陆沉一凛,拱手道:“请陛下吩咐。”
文帝淡然道:“李道微身为藩王,却不经传诏,擅自离开封地,朕念他为朕之子侄,没有苛责追究,熟料他竟暗中与朝中大臣来往密切,更窝藏使用朝廷钦犯,谋刺你这位正三品大臣,着实罪大恶极,朕命你立刻带人将衡王缉拿归案,严加审讯,听候发落。”
话里话外,没提儒家半个字,陆沉不由讶异,陛下这是何意?打算只收拾衡王了事?
仔细咂摸文帝的话,陆沉蓦然醒悟,文帝这番话虽然没提儒家半个字,但最后那句“严加审讯”,其用意不言而喻。
无外乎是觉得花青虞的供词不足以令人信服,唯有让衡王亲口攀咬,才足以定儒家之罪!
陆沉琢磨片刻,拱手道:“陛下,衡王虽罪大恶极,但毕竟身为藩王,位高尊贵,督监院可监视询问,却无抓捕审讯之权,若是越权将衡王抓回督监院,定会惹得朝野微词,怀疑陛下是刻意针对衡王,甚至是……针对儒家,到时只恐误了大事。”
这摊浑水,迄今为止,已然是蹚得够深,以陆沉向来的明哲保身之道,逼迫花青虞攀咬儒家已经是他所能尽职尽责的极限了,再绞尽脑汁让衡王也咬上儒家,无异于是越陷越深。
儒家在大齐威望极重,陆沉可不想让世人都知道,儒家是他一手推向深渊,否则还不落下个残害忠良的名声?往后即使位极人臣,怕是也逃不掉“奸佞”的帽子。
人活一张脸,他虽对脸面素来不太看重,却也不想沦落到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