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笃定,轻易抽出了我那好容易压下的一丝凉意,只觉得不久前嗅到的死人气又浓了些。便踌躇着回过头道:“先生何出此言?”
陈老夫子又眯起眼,欲言又止般上下打量着我,一副高深莫测的大能模样,看得人很是生厌;可他为人素来如此,你愈着急,他便愈安稳,任谁也催不得。
也只得由他打量着,见这老夫子又凑上来窸窣片刻,从我袖口的衣裳间掸出一根猫毛,放在鼻下嗅了嗅。
许久,才悠悠开了口道:
“也罢,却也不知于你是福是祸;姑且静观其变,由他去罢。”
我闻言略略放心了些,道:“是说,我身家性命应是无忧的罢?”
陈老夫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打着呵欠背过身去,幽声道:“天干物燥,夜半时分诡物也多,董老板若想安然无虞,便还是尽早归家的好。”
说罢便不再理我,将手中的猫毛吹落了去,仍是抱着他的镜沿小巷走远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什么似的朝街角看了一眼,喊道:“先生,我先前放在这里的书,是你拿了罢?”
冷风拂过袖管的时候,陈老夫子已是小跑着彻底没了踪影。
我便终也无可奈何地归了家。
夜半的董家小宅燃着斑驳晦暗的灯火,近些日来雨水连绵,本就狭小的庭院也显得有些阴仄。阿满还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上那位同窗家顽去了,我也没有在意;便褪了鞋袜去洗漱一番,回房时暗处有两点金幽的眸子凝视着我,房梁上便跳下一袭漆黑的暗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