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去,那不知打那里冒出来的陈老夫子正坐在筵席上大快朵颐,一边嚼着盘中肥美的兔肉,一边喝着成坛的喜酒,竟含糊不清地耻笑起金员外来。
阴冷晦暗的大宅,堂中若明若灭的香烛,以及那横亘在残影中红惨惨的喜字,陈老夫子却没有半分惧色,倒是应了他好人家的自称,只想着蹭饱了吃喝便是。
他这一出声,堂内便莫名多了许多人气。我看金潇,金潇对他视若无睹,也未曾再去理那像是已失了心智的金员外,转而对我微微一笑,猫瞳闪着些诡秘般的色泽。
我说不出甚么吉祥话来,因而只得默默同金潇拜了天地,由着他牵向洞房,只撇下了仍在外头喝酒吃肉的陈老夫子,和被他松了绑仓惶逃走的金员外。
“猫妖阿,猫妖要害人啦……”
……
……
我坐在床帷之中,只觉得周身有些许压抑,方方正正的婚房虽然宽敞,却似极了猫儿爱卧的陶壶,黑不见五指,亦望不见尽头,唯只一盏明烛在桌上燃着,照着那人灯火下苍白幽魅的侧颜。
先前我只惶惶着,并未如何去看金潇的打扮,现下趋于平静,才总算是窥得了全貌;身上是同我一样的大红喜服,衬得那领口外的雪白醒目异常,若非一双金瞳有些骇人,倒也确乎是不折不扣的东方美人。
——可惜却是同我一样的男子。
既是幻化,又为何不变作可与我阴阳调和的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