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飘下的短短一瞬,他不知何时低垂了眼眸,长睫横斜,如一纸纤薄的剪影。

诶,居然是他先移开目光了?

白梨感到十分新奇。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她压低声音:“其实是因为我喜——”

“白道友,”那片冷热交替的颤栗将要爬上耳廓之际,薛琼楼不留情面地打断:“同样的借口,说两遍就毫无意义了。”

“你不信就算了。”她不生气也不纠缠,嫣然一笑,周身的月光都明亮一瞬,“你就当我是一道影子。”

“影子?”这种说法是第一回 耳闻,薛琼楼蹙起眉喃喃重复一遍。

“如影随形。”

向阳花木,才有影子。

人如花木,向阳而生。

她说自己是一道默默无闻的影子,但其实,她应该是一面明亮的镜子。

乍一眼看过去,似乎一览无余,所有细枝末节,藏污纳垢之处,都被暴露得十分彻底。

看久了才发现,所看到的不过是镜中的自己而已。丑陋也好,美好也罢。

“你别睡,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递过来一粒药丸,也许是舌尖甜而不腻的味道挥之不去,薛琼楼并没有拒绝,等含在嘴里才发现——

苦到极致。

那是一种一触即化的苦,迅速地占据了整个口腔,浑身都为之一震,仿佛被放进苦涩的胆水中泡了整整几天几夜。

不用想也知道,那粒药丸的颜色应当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