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喝了两口水,尝出水里面放了红糖,淡淡的甜。
她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清理血痂,拆开那些被挣开的的线,再用碘伏消毒,缝合,以及换药,换绷带……这样的流程下来,再加血腥味重,她没有任何胃口吃东西,长久的未进食导致的饥饿感,渐渐被一杯红枣桂圆糖水疗愈。
她也终于想起该如何同陈修泽讲。
“那天,家豪来找我,告诉我,他有个同学被警察打伤。他将对方暂时藏起来,不敢往医院中送,更不敢被其他人发现……”方清芷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她说,“他自己出来买药,知道我曾经在地下私人诊所里做过护士,便来问我,可不可以帮他这个忙。”
陈修泽安静地听,他坐在椅子上。方清芷原是站在他面前的,被他扯住,要她坐在自己腿上——快五日了,手若蛇滑入裙,他将脸贴在方清芷脖颈,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气息,闭着眼睛,轻轻应一声。
方清芷没有动,她继续向下讲:“那时我并不知俞家豪口中的朋友是梁其颂,就去了。”
陈修泽也摸到了。
方清芷咬了咬唇,她不想在此刻出声,开口也谨慎:“我看到他躺在那里,身上有刀砍出的伤口,很深一道……我做不到转身就走。”
半根指节涨开。
方清芷垂着眼睫,她说:“你知道,现在的梁其颂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梁其颂了,我也知自己是你的女友。今天倘若换了一个陌生人在那里,我也会救,不是为了什么情分,只是见不得一个人在我面前就这么没了。”
送了送,又加一根手指。
陈修泽说:“我知道。”
方清芷侧坐在他腿上,一手压在他手腕上,低声:“我想,来都来了,不如帮帮他……如果我那时候立刻就走,反倒显得我还未放下他,欲盖弥彰。”
大拇指压一点樱。
陈修泽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揽住她,脸颊贴在她脖颈处。
方清芷说:“所以我帮他简单处理了伤口,绑了绷带。”
陈修泽忽然问:“怎么处理的?”
方清芷说:“缝合。”
陈修泽无言,他睁开眼,看着方清芷皎白干净的脖颈,也看到她压在他手腕上、想推又不敢的细细一双手指。
她就是用这样一双手亲密地用针和线穿透梁其颂的皮肤,温柔且仔细地触碰着他的血肉。
陈修泽说:“你应该告诉我。”
“是,”方清芷说,“我的确想立刻告诉你,但家中没有电话……你知道,我必须要去公共电话亭打。而且那天你刚刚出差离开,而且又是要去吉隆坡……我担心影响你工作。”
陈修泽抽手指,一半时停下,触碰到微凸处,他屈起,着力用指腹狠狠按住:“后来你给我打电话,也没有提这件事。”
方清芷说:“电话中讲不清,我想等你回来再同你说。”
陈修泽手指长,指节自然也粗些,再加上他手指上的茧,又是两个,剐蹭得她也不推了,只趴在他肩膀上:“没想到你这样快就回家了。”
她说的都是事实。
陈修泽自然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