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五千八百四十一年以来,如芷唯独没对妙芜说过不敬的话,而对姬相一,她统共也没几个时候能说句正经话,父女俩最日常的相处模式便是对着骂。
可唯独有两次,如芷不敢与姬相一顶嘴。
一次是受天劫的那天晚上,一次便是今日。
如芷怎么都想不明白,往常比这更大的祸她也不是没闯过,姬相一也不是第一次责骂她,最狠的一次甚至甩着黄金藤撵了她半座凤凰山,揍得她七日下不来床——可如芷从来没有忌惮过。
她不明白,为何偏偏今日,她会感到害怕。
莫名地,没来由地,源自内心的害怕。
如芷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良心早被她废成了一滩烂泥,诚心诚意地摸着那点残渣,她真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但她还是下意识觉得该说些什么。
于是饭后,如芷跟了双亲一路,终于逮着机会向二老鞠了一躬,郑重无比道:“爹,娘,我错了,对不起。”
天地可鉴,这是如芷这辈子最人模狗样的时候。
姬相一瞬间便绷不住了,内心飞快地检讨起自己来——他今日脸色是不是太过阴沉了些,说话是不是太重了些,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些——这小杂种何曾说过“对不起”三个字!
妙芜含笑看着父女两个,松了姬相一的搀扶,独自先进了屋。
姬相一不自然地干咳两声,眼神飘了飘,这才开口道:“小混账,今日又将暨阳老头儿弄哭了?”
一听这说话口气,如芷便晓得老爹不恼她了,当下又没皮没脸起来,“今日可不是我一人欺负他。”
“哦?还有谁能如你一般混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