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不语地站在榻外两步远的地方,眼神似乎是落在地面碎裂的茶盏上,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有看。
宁衍方才就被茶盏碎裂的声响惊醒了片刻,当看清眼前当真是宁怀瑾时,他背后霎时间就起了一层冷汗,酒瞬间就醒了一半。
宁衍是醉了,却并不是傻了,他清楚地记得方才“梦中”发生了什么,也记得他因为分不清梦境现实,以至于跟宁怀瑾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胆大包天,无耻至极。
他的心砰砰直跳,慌得厉害,连带着手脚都有些发软。
宁衍是对宁怀瑾怀揣着不可告人的想法,也一直将其宁怀瑾视作他必要得到的人——但他无论如何没想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这件事挑明。
先不说横在他俩人之间的君臣、叔侄身份,就单单一个断袖身份,便能带来无穷无尽的隐患。
帝王后嗣,朝堂安稳,甚至于百姓对君王的看法,百年后他与宁怀瑾的身后名——这些事宁衍不是没想过,从他决定放任自己这种想法的那一刻,他就天天都在想。
宁衍本打算一边无声无息地侵入宁怀瑾的生活,一边将这些事一一料理妥当,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与宁怀瑾摊牌。若是这样,哪怕宁怀瑾依旧觉得自己荒唐,也好歹能看见自己的诚意。日后想要再进一步,便是顺理成章。
但无论如何,绝不是现在这样,在一切都还未开始前便将这件事撕开了口子,将里头的龌龊心思翻腾出来,大咧咧地摊在宁怀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