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霁敢想不敢说,啧了一声,顺手摘下头上的竹编帽子扇了扇风。
码头人多,宁怀瑾侧身让过一个过路的小账房,冲着卫霁使了个眼色,俩人在下一个拐口拐进了一条小路,抄近路往怀玉当铺的方向去了。
“长乐王这又是买粮又是买铁,胆子也太大了。”卫霁小声嘀咕道:“这要是被人抓个正着,往京中一递,他这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你以为他现在还怕掉脑袋?”宁怀瑾反问。
在恭亲王眼里,似乎长乐王心有不轨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所以他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客气。
离开了京城之后,宁怀瑾也像是无形中脱开了一层难以察觉枷锁。他身上属于“宁怀瑾”的部分终于开始缓慢地显露端倪,连带着他的坦诚和喜恶一起,从“皇亲国戚”和“恭亲王”两个头衔中的夹缝中破土而出。
只是无论是宁怀瑾和还是卫霁,都没发现他这几不可查的小小改变。
“不过话虽如此,宁铮却不一定真的有造反的胆子,我猜,这些东西不过是他为自己添的最后一重保障,若非必要,他想必也不会走上那条路。”宁怀瑾接着说:“安庆府虽大,比起朝廷来说却不够看,就算边疆的谢家军为了震慑匈奴不能擅动,可还有州府的兵呢。”
“也不好说。”卫霁说,他本也是出身行伍,对这些也了解一些:“安庆府本就在长江边上,靠近海口,又与九江往来密切。若是来日真有一天打起来了,只要渡过长江,两江联合起来,便能将长江东口控下来,这地方易守难攻,又有长江横着,陛下不好下手。”
“这法子自保行,想要打进京城就难了。”宁怀瑾摇了摇头,说:“宁铮若是想要造反,不会屈就于一个小国之主,必定是冲着皇位去的。如果他有更稳妥的法子入京,就不会傻到举兵造反,平白在史书上添一笔骂名。京中再怎么不济,也有阮茵帮衬他,他不至于会这么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