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坐在颜清身边给他打下手,正用一张白布巾擦拭折一把小银刀。
“看这个架势,是要刮骨疗毒啊。”宁衍依靠在榻边的软枕上,还有闲心说笑:“先生一会儿可要下刀轻一点,朕怕疼得很。”
“倒也不至于。”颜清将带来的银针布卷展开,轻声细语地说:“只是推一推毒罢了,先将能推的毒推出来,让陛下不至于这么难受。”
宁衍只是想随便聊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倒没有插手的意思。
第一根银针刺入天府穴时,宁怀瑾刚巧从宫门外策马而进——他原本也没有这样着急,只是今日下午在城外的官驿收到了京中给他的留信,便不能不急了。
他出京这些日子,宁衍一反常态,竟然一封信都没给他回。他送回京中的信件宛如石沉大海,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宁怀瑾这一路也在想,宁衍是不是终于对他一次又一次的自作主张失去了耐心,以至于闹起了脾气,不想理他了。
他心里一会儿是京中的局势,一会儿又是对宁衍态度的猜测,心乱如麻,连宫内不得纵马的规矩也忘了。
——还好现下时辰已晚,宫道上无人,恭亲王别说是纵马进宫,就是骑马进了上书房,宁衍也不会说什么。
他座下的马已经连跑了十几个时辰,最后到紫宸殿门口那点路程,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顺着惯性跪在了殿门口的台阶下,急吼吼地喘着粗气。
宁怀瑾也没时间安抚他,顺势跃上台阶,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门口,抬手推开了殿门。
殿外风骤雨急,盛夏里的暖风灌进内殿,对宁衍来说也成了数九寒窟。
他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