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珏没想到,宁衍居然会将这话说出来——而且瞧他的模样,似乎还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想好的。
“怎么,不行?”宁衍见谢珏不答,微微拧了拧眉,迟疑地回忆了一会,似乎是在脑子里确定了什么,才接着说道:“朕记得,西北联防府的统帅当年跟谢老将军之间还有过几分交情,想必不会难为你们。你不在边城的时候,便叫关重先暂管军务……他跟了你十年,想必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宁衍说了这一长串,有些累了,停下来喘息了两声。宁怀瑾见状,又见缝插针地给他喂了口水。
那茶是用花茶捻的,加了些花蜜,甜而不腻,润嗓子正好。宁衍又喝了半盏,才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了。
“何况,总是自家人带起来才顺手。”宁衍笑了笑,说道:“若换了旁的歪瓜裂枣,恐怕昭明还看不上。”
谢珏听出了宁衍的言外之意,这就是让他亲自带兵的意思了。这样一来,这五十万人怎么带来的,等打完了仗还能怎么带回去,在谢珏手里左手倒右手,还是他自己家的人。
不管宁衍是不是在安他的心,谢珏都得承认,他确实有一瞬间的动容。
毕竟宁衍原本大可以不这么干,封王造反,从各地调兵是理所应当的事,宁衍大可以换个心腹来接手这部分调出来的谢家军。等到这仗打个一年两年,里头的人升升降降地换上半茬,那谢家手里的兵权,便会被名正言顺地打散分到各州府中,或干脆归拢到宁衍自己手里。
但宁衍没这么干,他好好地将谢珏留在京城,准备“委以重任”的同时,竟然还不准备给他上嚼头。
谢珏短暂地沉默了一瞬,站起身来。他身上穿着轻甲,行不了大礼,便有些艰难地单膝跪在了榻边。
宁衍自己也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出,连忙从榻上探过身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