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二刻,桐柏县内最邻近冬城的一间粮庄的大门从里面向外推开,一个年轻的小伙计身上搭着白布,探着脑袋出来左右看了看,确定街上没有巡逻的兵士,才将剩下半扇门向外推开,用木楔子架好。
因为战事将起的缘故,城中的守卫一天比一天严密,铺子关门了大半,能躲的人早就躲了,只剩下些没亲可投,拖家带口没处可去的人,只能关着门守在家里,祈祷着这样的日子早点过去。
刘记粮铺的日子比其他铺子还要好过一些,因为卖粮的缘故,每天总能或多或少地开上一两个时辰的门。而城内其他的绸缎庄和古董铺子,门口挂着的牌匾都落上了一层灰。
“今天闷热得厉害。”刘记粮铺的掌柜从二楼走下来,皱着眉吩咐着伙计:“把窗多开两扇。”
年轻的伙计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粮价牌子挂好,顺手将门边的两扇窗推开。
“都入秋了,这天热得反常。”伙计说:“热得人心里都直发慌。”
“今年年运不好,还起了战乱。”刘掌柜手里举着一把蒲扇,忧心忡忡地走到门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象:“看样子是要下雨了——等再过一会儿,要是没人上门,就把铺子关了,去把后院存着的剩下几车粮食搬进地窖里吧。”
伙计一边答应着,一边将身上搭着的布巾摘下来,在方才打好的水盆里浸湿了,擦拭着房门上落下的薄灰。
粮铺的门脸得是干净利索的,路过的人才会想着进来买粮,伙计在这家粮铺做了四五年,这些活儿做起来已经驾轻就熟了,哪怕是没什么客人上门,也做得一丝不苟。
刘掌柜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正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可步子还没等迈出去,就骤然听见了不远处的城墙上,响起了一阵刺耳而尖锐的警铃声。
用铁锁连接成片的铜铃不消片刻就响成一片,那声音混乱嘈杂,绵延不断,刘掌柜心头突兀地一跳,一把抓住伙计的肩膀,将人推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