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有些以下犯上。”宁怀瑾低声道:“但我当时莫名就想到了陛下。”
宁衍这才明白他方才开口前为什么要犹豫——将个去世的兵士跟皇帝放在一起相比,不说“以下犯上”,也不够吉利。
不过宁衍生来便不是个十分忌讳的人,他脾气性子洒脱,许多事都不怎么在意。何况他心里觉得这些将士为国征战,并没什么低贱的,所以闻言也并不觉得不舒服。
“想到我什么了?”宁衍好脾气地问。
宁怀瑾原本是伏在榻上,任由宁衍给他背后的细碎伤口上药。听到这话,他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偏过头,有些吃力地看向了宁衍。
“我当时忽然想起了我从边城回京的那一夜。”宁怀瑾说:“……陛下,其实我当时很后悔。”
宁衍只觉得心口都停跳了一拍,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追问道:“后悔什么?”
宁衍伺候人的手艺不太足,又因为怕弄疼了宁怀瑾,所以并不敢太过用力,揉了半天,淤血没揉开不说,反倒让连夜赶路的宁怀瑾在这阵柑橘香中昏昏欲睡。
不远处的熏笼中,干燥的木碳被火烧断,发出一声噼啪轻响。
宁衍等着他的回答,连手上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融化的药膏顺着宁衍的手掌流到他的腕子上,在凸起的腕骨处摇摇欲坠,汇聚成一滴药露,正砸在宁怀瑾的腰窝中。
“后悔……”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怎么,宁怀瑾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若是陛下当时真有个好歹,我与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自请禁足于王府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