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哥来说,确实牵强。”宁衍笑道:“可若从我那便宜侄子身上想,也就能理解了。你我了解三哥,是因为了解他的为人性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犯糊涂,什么时候不会。可宁成益是他的儿子,他看三哥,自然觉得‘父亲’如高山般深不可测,等闲人不能揣摩其心意。”
宁怀瑾微微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就算抛开利益相争不谈,这世上哪有儿子不想得到父亲的认可。皇家更是如此,我那便宜侄子若想在父亲面前争脸,那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宁衍说:“贪功冒进都是小事,若脑子糊涂点的,更出格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郑绍辉此人,当初在猎场时我便注意过他,这人虽然出自文臣世家,功夫却一等一的好。若说皇叔的弓用得出神入化,郑绍辉也能称得上一句百步穿杨了。”宁衍说:“加上郑绍辉当初借着旁人的人脉搭进猎场,到后来拼命夺得头名在我面前露脸,从而靠着我脱离后院继母的掌控,这都说明他是个十分能抓住机会的人。”
“守城之战本就比攻城难打,加上信阳城守卫严密,就算是当时谢珏加上你两个人拿下也颇费了一番工夫,更别提宁成益这样的新将。”宁衍顿了顿,继续说:“所以,若是宁成益贪功冒进,亲自在阵前攻城,那郑绍辉必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哪怕是杀不了他,想必也会将其重伤,到时候,敌军自然就会退兵——到那时,三哥便要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了,战场如何,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宁怀瑾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说完了,才淡淡道:“所以,这就是你冒险的理由?”
宁衍知道,无论他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有理有据,也都瞒不过宁怀瑾的眼睛。
于是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知道皇叔想问什么。”
宁怀瑾半坐起身来,他身上的薄被滑落下去,被角正垂在宁衍搁在床沿的手背上。
“这事不是我做的。”宁衍说。
宁怀瑾没在多问,他只听了这一句,便已经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他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放下,顿时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