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程沅出了门,走远了,宁衍才缓缓放开宁怀瑾那可怜的衣领,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在安庆府时,他顾念着身边危机四伏,要时时刻刻端着架势,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只觉得再疼也能忍。可现在一回来,到了宁怀瑾身边,他就仿佛又凭空娇气起来,手怎么放都觉得难受。
要是平常,宁衍肯定会打蛇随棍上,就着这事儿卖卖可怜,从宁怀瑾那讨几句好听的话,或是讨讨亲近什么的。
可今天他却不敢了。
——因为他发现,从他下车那一瞬间到现在,宁怀瑾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样平静。
宁衍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出他的不对劲,只是慢慢地放开捂着宁怀瑾眼睛的那只手,轻声问:“皇叔有没有话要问我?”
宁衍问得那样小心,又有点忐忑,看起来倒真有点像闯了祸的小孩子。
宁怀瑾的眼神先是在宁衍的右手腕上转了一圈,可惜那处伤已经被宁衍掩回了袖中,他什么也没看见。
于是宁怀瑾收回目光,没再做无用功。
宁怀瑾在宁衍忐忑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他身上那层随和而平静的壳像是被宁衍这句话撬出了一条裂缝,于是连带着他脸上刻意装出的从容也不见了。
他眼神下落,极快地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不易察觉的难过。
“臣问什么,陛下会说吗。”宁怀瑾轻声说。
“会。”宁衍连忙说:“皇叔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