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是宁衍断断续续画的,应该是直至今日方才完稿。这其中有一部分宁怀瑾还亲眼见过,先前开始画的部分有炊烟袅袅,人情烟火,那时候宁衍满心满意都是他,一笔一划皆是他想要跟宁怀瑾在一起的心。
然而右上角一处孤雁墨迹未干,显然是今日才画上去的。那只孤雁形单影只,苍凉孤僻,跟这幅画其他景致丝毫不搭,宁怀瑾握住那画的画轴,轻而易举地从里面看出了“心灰意冷”四个大字。
宁衍像是将那段日子还给了他。
他像是真的疲累不堪,也像是终于想开了,于是连带着那段日子里的旖旎和温情,都要一并还给他,从此以后退居君臣之位,要安安心心地当他宁怀瑾的侄子,君主,亲人——宁衍什么都想做,只是不再想做他的爱人。
卫霁站在宁怀瑾对面,并没看到那副画上画了什么,他只是看到宁怀瑾突然握紧了那张画,几乎是下意识将其扣在了自己怀里。
宁怀瑾的表情没怎么变,只是脸色有些微微发白。
“多谢。”宁怀瑾沉声问:“只是陛下的手伤不能画工笔,不知现在——”
何文庭也没想到宁怀瑾开口第一句话是问这个,他心里不免也有些唏嘘,心说论起心疼宁衍,宁怀瑾真是天下独一份,其他人拍马不能及。
“陛下主意正,咱们劝不住。”何文庭委婉道:“好在没有画多久。”
宁怀瑾嗯了一声,他将画轴卷起,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片刻后,他忽而起身,将手里的画往盒中一放,几步从主座上走下来,问道:“陛下今日有客吗。”
何文庭何等人精,哪能听不出来宁怀瑾的言外之意,连忙回道:“王爷,陛下说了,外头天冷不易折腾,叫王爷不必进宫去谢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