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辉已经老了许多,短短两年间,他看起来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变成了两鬓斑白的老者,眼里那种胸有成竹的光亮已经消失不见,哪怕是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瑟缩。
舒秋雨倒是没怎么变——亦或者说,从当初被迫离宫之后,舒秋雨身上那点“顶天立地”的精气神便如日出后的雨露,转瞬即逝了。
她就像是一潭死水,古井无波,喜怒不显。
舒府落难,舒家大小姐也从原本金尊玉贵的云头上滚落下来。她身上的衣裙有些旧了,很明显能看出浆洗过的痕迹。头上原本雅致金贵的钗环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只成色略差的白玉簪。
舒秋雨不大清楚时至今日舒清辉有没有后悔,有那么一瞬间,舒秋雨其实很想问舒清辉,他有没有半刻想过当初应该听她的劝说。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最终还是没有问。
当初她既然没有跪在家祠拼死劝说舒清辉,那今日也没必要做这个事后诸葛亮。许多事当时若是说了,那是悬崖勒马,但现在却已经为时已晚,说出来不过是平添指责,毫无意义。
舒清辉自觉求的是舒府的荣华富贵和百年安稳,舒秋雨不能说他错了,但也从头到尾不觉得他对。
儿女不言父母过,直到最后,舒秋雨也不过是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舒家流放,舒秋雨莫名其妙地被划到了旁支逃过一劫,她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情状,但也大概能猜出这是宁衍自己的意思。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舒秋雨突逢剧变,再进宫时,连心境都与从前大不通了。
曾经的舒秋雨是名门贵女,进宫是拿着帖子名正言顺地来,可今日她只能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
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还是宫中的内侍见她身边无人,才给她拿了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