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漆眸半睁,茫然无措。
隔日,郝春跷脚坐在平乐侯府内,居高临下地乜着底下人。
“爷我就要出征了,这一去,快则三年五载,慢呢,就没个期限。你们倘若在长安有亲戚故交的,还有你、你们……”
郝春手指头点着堂下成排侍女,呲牙笑了一声。“你们各个儿都是青春貌美,小爷我呢,你们也都晓得,我是个好男色的。今后就算侥幸活着回来了,也只会整日同美少年厮混。你们一个两个的,留在爷府里头没甚想头,倒不如叫家里人来各自领了回去,该嫁人的嫁人,该咋地咋地。”
侍女蜜儿率先掉下泪来。“侯爷大富大贵,必定能活着从西域回来。奴婢还等着您风风光光地打德胜门得胜回朝呢!爷您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蜜儿开了个头,侍女们便都纷纷哭出声。
余下那些清俊小厮童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谁先噗通跪下了,随后哗啦啦一大片,都跪在堂前,头也不抬地惶恐道:“爷必定能得胜回朝,爷,您是个大富贵的人,阿奴在府里头日日给您烧三炷高香。”
郝春打发这些个仆僮侍女,原先倒是知会过王老内侍的。平乐侯府内多的是青春貌美的奴仆,男不婚女不嫁的,日子久了怕出事儿。况且郝春这个侯府主人一去千万里,回长安没个准日子,府内也没个夫人,确实是桩麻烦。
王老内侍原本是同意了的。但今日散仆僮散了个把多时辰,一个肯走的都没,倒是都哀哀地哭泣起来,满堂哀泣,听着莫名不祥。
“都嚎什么?”王老内侍白眼儿一翻,没好气地轰人。“侯爷仁义,让你们各自寻个出路,肯就肯,不肯走的也没人迫你们。哭什么!”
郝春修长手指轻叩椅子扶手,片刻后呲牙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他招招手,门外杵着的二进门粗使仆从们便吭哧吭哧搬着只箱笼跨过门槛。箱盖一打开,白灿灿的雪花银锭子险些刺瞎了众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