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明想起在长安闹市隔着人群看见的郝春,少年侯爷一袭玄色裘衣骑青骢马,手中握着一杆红缨枪。心中微动,没来由地脱口而出。“未必!”
他在伏龙寺寄住两年,对曾为长安贵公子的姬央恭谨持礼。这样明确地反驳姬央,尚属首次。
姬央微微一怔,撩起眼皮仔细看了他一眼,唇边挂着抹微笑。“哦?看来你对此次朝廷派兵出征西域,很有信心?”
闹市中郝春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长安,玄色裘衣猎猎,日头打在郝春银色鹰盔下那张少年脸庞,眉目清俊到摄人心魂。
那日,秋日长风浩荡,郝春头顶那抹殷红长缨被照的分外鲜明。
荡啊荡的,直荡入陈景明眼底。
陈景明又抬手拢了拢棉袍,垂下眼,右手若有似无地轻舀茶汤,看那青叶在汤水中煮沸。雾气腾起,弥漫了他的视线。足过了三息后,他才轻声地岔开话题。“法师避世已久,如今新帝执政已近十年,大赦令早就颁了,法师可有考虑过重入朝堂?”
对姬央抛过来的问句,只字不答。
姬央目光落在茶汤,片刻后,忽而掉开视线淡淡地笑了。“我此生早已是废了,倒是你,明年秋闱大可一试!”
“惯例都是世家子入闱,学生拿不到贵人举荐信,怕是……”陈景明失笑摇头。
“莫慌,最迟明年底,朝廷就要正式颁令开科广选寒门子了。”
姬央说的太过肯定,陈景明倏地抬头,目如岩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