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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明趁机躬身拢袖,低头假意忧愁道:“多谢女郎厚爱,下官自忖是个废人,就不耽搁女郎及女郎阿姊的青春了。”

这女子原本也没挑明是自荐,但私自来他回家路上堵着,半个随从丫头都不带,摆明了是来与他撩拨私情。

陈景明心下明镜儿似的,施礼毕,低头便从女子身边走过。擦身而过的时候,就听那女子带着泣音问他。“你、你当真不行?”

“啊,当真不行。”

陈景明头也不回地应了,然后便仿佛羞惭至极般,匆匆地加快脚步逃开了。

深秋天光秾艳,斜片儿照在窄巷内,没来由地拉长了人的影子。人影衣冠楚楚,越发衬得光阴寂寂然。陈景明在推门进院的时候还想了一瞬,只见梅花不见人,这不是恰好应了永安十年冬那个荒唐的梦么?

梦里,平乐侯爷郝春呲牙朝他笑的正欢,两颗雪白小虎牙钩子似的,叼走了他的精魂。

梦醒来,只有他一人对着湿哒哒的棉袍暗自生恨。

永安十年冬,伏龙寺外老梅开的正艳。六根不净的光头和尚姬央日日念经侍佛,却与他道,只盼着死后能在奈何桥头再遇见生前情人。

呵!

他之所以喜爱那两句诗,也不过是为了,那两句诗总能令他想起那个嚣张跋扈的平乐侯。

平乐侯爷郝春,四年间横扫西域诸国蛮夷,收拢了昔日郝家军旧部,重新安置了节度使府衙。朝廷陆续派去的督粮官回来都说,每次出战,小侯爷都是身先士卒,浑似个不要命的。

他不要命作甚?

陈景明推开书房的门,吱吖一声,木板门在风中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