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蓝湄大人当场就要哭了。
陈景明甩着手,浑似无所觉,兀自噔噔噔下了楼梯。他沿着长街,穿过西市,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郝春说过的昌记卤牛肉店。
说一眼看见,其实也不确切。这家店,他曾无数次徘徊于门前。郝春出征西域后,他偶尔卖画得了润格费,便来此间看看,每次都不进去。
他想等着郝春回来,一同吃。
结果郝春是战胜了那帮西域蛮子军,也的确与他再次打打闹闹,看起来亲热极了。但这家昌记卤牛肉店,郝春再没提起过。
陈景明凉薄一笑。
“客官,”店铺火头撩开竹帘发现又是他,呲了呲牙。“怎么又是你!今儿个还是来白闻闻咱家卤牛肉的香味,好准备着晚上回去下饭?”
陈景明今日仍穿着一身素淡麻衫,原先的绯色官袍早在长街包厢内换过,又交予暗十一带走了,所以昌记火头就当他这么多年仍然落魄,语气颇为鄙薄。
陈景明也不恼,微微笑了声。“不,今儿个是专程来吃牛肉的。”
在火头诧异的目光中,陈景明静静地穿过帘子,竟然还特地点了个号座,看也不看菜牌,倒背如流般报出串菜名。三斤卤牛肉、两副镶银链子的长箸,以及一坛尘封了五年的扶苏酒。
原本他筹划着,待郝春平安归来,就与那厮对坐一壶酒。郝春是个练武的人,想必胃口大,又爱喝酒。
那时候他总想着,等那人回来……等到那时,得挑个阳光晴好的春日,约了这厮一道饮酒。酒酣耳热之际,他再缓缓地告诉那人,侯爷,吾心慕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