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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轰隆隆,耳边暴雨如注。风里头夹杂着嚣张的啸音,仿佛天地万物此刻都入了宗庙祠堂,筚篥齐鸣。

郝春耳朵内也嗡嗡嗡,陈景明这番话他听见半拉子,压根没听见重头戏,就听见陈景明说有话要问他。水声哗啦啦地倾倒不休,到处都是雨,郝春布衫都叫雨水打湿了,他愈发焦躁地拧起眉头,高声道:“你丫能有什么要紧事儿?非得赶着现在说?啊?你丫倒是快点儿放!”

还是骂陈景明放屁。

这要搁在平常,陈景明铁定要和他翻脸,但现在陈景明不仅不发怒,反倒薄唇微抿,虽然竭力地维持镇定,眼角肌肉却紧张到一跳一跳的,呼吸声也不稳。

郝春应了。

平乐侯爷郝春,如今终于应了他的问。

陈景明几次措辞,可怜他满腹经纶,贵为应天立朝以来以博学宏词入选状元之列的第一人,眼下一句情问,却憋到眼圈儿微红。

“侯爷,你……”陈景明攥紧双拳,拼命地忍住嗓音里不自觉的颤抖,又停了三息,忽然掉转话头,轻声道:“不知侯爷可曾听过越人歌?”

郝春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当场暴走。

亏他硬是按捺下天生野猴儿性子,憋着口气,硬是忍耐到现在,结果这家伙居然问他有没有听过越人歌?

越人歌,郝春可能听过,也可能没听过,毕竟他从小就很忙。忙着装傻充愣,忙着磨练老郝家的红缨枪,还得四处观望下有没有人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