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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明强压下心头不安,冷着脸,拂袖出了陆几的营帐。

自这次不欢而散后,陆几再不来兜搭陈景明。他想要打探郝春消息,便只能一趟趟地撩衣往营地里溜达。平乐侯爷兼主帅征西骠骑大将军郝春下落不明,三军皆不知晓其中秘辛,陆几对将士们的解释只有一句话,还是姗姗来迟的几个字——侯爷循例哨探。

这一探,能探个几日夜?

陈景明自然不信。

第四日,陈景明心中那股不安越发地浓,不知不觉,竟然一日内去了军营七回。军士们看见又是他,话里话外都多了点戏谑的笑。

这第七趟,他刚到军营西门口,就听见四周大片哄笑声。

“瞧,快瞧!那位又来了。”

“咱侯爷不过是两日没回来,看把陈大人给急的!”

还有个不怕死的军士在他身后大声吼了句。“陈大人,你要实在忍不得,找咱哥几个也行啊!”

陈景明倏然回头,人群中都是一模一样的应天铁甲,竟找不出敢调戏他的那个军士。目光所及处,人人嘴角都挂着一样的秘不可言的笑,人人心底都拿他不当回事儿。

历来文官入军营,就像是羊羔入了狼窝。郝春先前也瞧他这个文官不起。

陈景明抿唇静静地望着一排排散落在营地里的应天军士,他什么也没说,但他的目光森寒,目光扫过的地方,那处笑声便渐渐地止歇。他披着银狐裘站在高处,绯色官袍猎猎,冷玉般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注视着众人。他一直等,直等到哄笑声停止、营地内一片死寂,等到野地里风灌着沙子呼呼地打得人脸皮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