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这次争执是当着来传信的兵士们,闹得难看。主帅与监军已然不和了,不能再闹出个与朝廷派来的督粮官也不和。就算翌日安阳王秦典当真入主东宫,也须有边关将士的军心拥护。再者说了,陈景明虽然不足为惧,朝堂上却有个罩着他的大司空程怀璟。
陆几略一盘桓,惊觉暂时还真不能拿陈景明如何。
真该在江南道趁机杀了这人!
“陈大人要亲自去看一看,原本也没什么。”陆几便从旁处入手,眉眼越发阴郁,推脱道:“只是这两军对阵之际……”
“我也算是营内的督粮官。”陈景明一语截断,上前跨了一大步,昂然道:“主帅有了下落,理应前去一探究竟。”
陆几拨转马头,阴郁地瞥了陈景明一眼,语调更加阴冷。“陈大人这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陈景明扬眉冷笑。“见了黄河,本官也依然心不死。”
半个时辰后。
陈景明总算是拿到了有关郝春那厮的一点线索,信绑在箭羽末尾,只得潦草几个字。
【让他们拿城池换】
郝春自幼锦衣玉食,虽然幼年时家里遭逢大难、他曾被迫流落市井,甚至一度在育婴堂内过活,但白鹭书院教会了他一笔好字。笔锋如飞石坠山,酣畅淋漓。
陈景明捏着那条薄薄的紫色帛,手指忍不住轻颤。这是从郝春袖口撕下来的!他记得那厮走时床头挂着件紫色帛衣,若将信凑到鼻端轻嗅,这条帛布碎片尚留着那厮惯常爱用的沉水香,夹杂那夜洞房时他误给那厮用下的异域奇香“寻春”的余韵。
“……换什么?”陈景明一瞬间嗓子沙哑,捏紧那片布帛,就像是再次攥紧了那厮在鲛绡软帐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