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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

郝春踉跄着蹬脚攀入崖壁高处一个平台,东临绝涧,南接苍莽秦岭。这处若是无人接应,便是个绝佳的埋伏地儿。他怎地就没能料到呢?生死关头,他心底自嘲地笑了声,眉目间却满含冰霜,铎地一声将红缨枪笔直立在沙坑中,随后反手猛地拔出左肩那支箭,恶狠狠掷在地上,咬牙冷笑了道:“本侯爷就是战死戌边,也不能白便宜了你们这帮猪狗!”

车师国带兵的是个粗通汉话的蛮子,队伍里却有几个应天人,见状嘀嘀咕咕地向那头领说了句什么。

郝春压根懒得去管对方在商议什么计策。敌众我寡,又是个陌生的地界,水草枯黄地掩没于狭道两侧,昔日漫过水的雪白盐碱仍历历在目。这是个死局,没人能救得了他,倒不如死个磊落明白!

“应天的兵,全他妈都给小爷我站起来!要死,咱也不能跪着死!听见了没,能喘气儿的,你们都他妈给小爷我站起来!”

郝春麾下尚未被炸死的亲信都陆续爬起身,艰难地拔出刀枪。他们带来的马匹都死伤殆尽,只能徒步厮杀,可对方来的不止是步兵!足有三千铁骑押阵,两侧山谷上都是神箭手。

任谁都抗不过命。

郝春知道今日难免一死,反倒定下心来,龇牙咧嘴地笑了声,铎地拎起红缨枪护在身侧。

三息后,从饱满红唇里吐出一个字。

“杀——!”

这一战,直杀的天昏地暗。

入夜后郝春身边仅剩下的几十个亲信骑兵都死了,郝春自个儿也觉得左肩中的箭怕是有毒,毒性弥漫全身,他渐渐地连枪都挥舞不动。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雪,暮色四合时化作鹅毛,片片刮在函谷关外这片险地,遮盖了满地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