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依着他,随口地来了那么一句。“嗯,毒祛了。”
“侯爷,”陈景明却欢喜得像个孩子,眉眼带笑。“等再过几日,你就能大好了!也许就连这木椅都能撤掉了。”
郝春龇牙咧嘴地,在阳光底下眯眼看着陈景明。
眼前这个曾经如玉般的锦绣少年郎裹着一袭旧棉衣,松墨烟长发束在脑后,夜间于烛火下读书时就会改成用根木枝簪住。陈景明白日里四处奔走打探消息,夜间就替人抄经,一个铜板儿一个铜板儿地换钱。官袍与银狐裘都被他拿去兑酒兑药了,如今又恢复了从前那个穷酸书生模样。
唔,这家伙总是能别出心裁地讨好他。这些时日下来,郝春多少也能看出来一点,没钱没米的时候,这家伙都是拿自家东西去当了换钱,从不曾动过他那杆红缨枪的主意。
今日陈景明也是风尘仆仆的,雪白长巾耷拉在肩头,边角微染了些黄沙,大约是走访到了镇子与沙漠接界的地儿。
只有那处与沙漠接界的地儿,才有号称江湖包打听的一座暗寮。
暗寮的消息都极贵,也不晓得陈景明这趟出去,又拿了什么东西去换。玉簪被他当了,锦袍、狐裘、玉带,甚至于连入宫面圣时的玉笏都被他拿去当了换米粮和药。这家伙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换?总不能是拿命去押了暗寮的赌局!
“其实小爷那杆红缨枪,还挺值钱的。”郝春咧嘴笑,漫不经心地试他。“反正爷现在也是个废人,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舞了。你何不拿去换件裘衣?这早晚,天还挺寒的。”
是挺寒的。
一入夜塞外小镇就冷的让人直打哆嗦。陈景明顾及他是个半残废,入夜后所有棉褥都给他裹着,还要贴身抱着他睡。每次郝春都被捂的一身汗,有一次,他夜半被疼醒,刚睁开眼,就见陈景明不知何时被他一脚蹬到床脚去了。夜半三更,那家伙疲倦的毫无所觉,就那样蜷缩着睡在被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