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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陈景明低低地笑了声,俯身,凑到郝春脸颊边问他。“那,侯爷你呢?你可知……胆敢背着陛下擅自与乌古尔部落签订合约意味着什么?侯爷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还是说,你在长安城的平乐侯府内早就清理过了,府内剩下的那些人,死不死都无所谓?”

陈景明把嗓音又压低了些,薄唇一翕一合,呼吸声几乎轻擦着郝春脸上的汗毛。“侯爷,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陛下知道你在西域丁谷寺内做下的事儿……到那时候,就连我,也没命了?”

郝春瞳仁剧烈微缩,整个人脊背弓起,就像一张随时准备出箭的弓。

陈景明弯腰轻轻地拍了拍他脸颊,轻声笑道:“啊,看来侯爷原来没想过。也是,下官在侯爷心中,除了偶尔能逗弄一下、床上能弄的你快活以外,怕是……什么也不是。”

拍脸这样轻佻的动作真不适合陈景明。

郝春倏然挑眉,呵地冷嘲了一声。“看来不过是彼此彼此,陈景明,你既然不能信我、小爷我也不能信你,那么这场猫捉耗子的游戏……不如就到到此为止吧?”

陈景明缩回手藏在袖底,长眉微动,一双深不见底的点漆眸垂着,鬓角松墨烟长发在夜风中微荡。

他似乎听见了郝春的话,却没能听懂。

陈景明身上那袭旧布袍很快就被血洇湿了。原本洗的干干净净的灰布袍袖底变得暗沉,与这正在降临的夜色一般暗沉。血沿着袖底蜿蜒渗下,一滴滴,流的缓慢而沉重。

郝春赫赫地喘着粗气,捏紧匕首的乌金吞口,就像是攥住他那支老郝家的红缨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