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于弥雅而言只有睡觉这个功能。但她这几日睡眠状况非常糟糕。
每晚十点后宵禁,首都市内都会分区域轮流断电,更不要说半山腰的莱辛。深夜的改造营是黑暗的海洋。
连续数日,弥雅都几乎没能阖眼,全靠白天断断续续地小睡撑住。
一入睡她就会被回忆缝合成的怪物侵扰。这点没有变化。区别只在于醒来时的环境。
除了在医院意识模糊的那几天,过去半年,弥雅在入睡和醒来时房间里都有别人。他人的鼾声、梦话乃至呼吸声都迅速划出现实与梦境的边界。她依靠着这样微不足道的讯号恢复镇定,并且习惯了以听觉确认另一个人的存在,以致她差点忘了独自惊醒有多可怕。
改造营方面显然也不放心她,每晚都有人悄然开门确认没有异状。
弥雅听到脚步声时都会想,假如她屏住呼吸,来人会不会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又或者她其实应该坐起身,镇定地和对方问好。讽刺的是,她甚至从这不含多少关怀的检视中获得了一丝慰藉。
谁都可以,只要不让她一个人。
在环伺她、仿佛随时会吞下她的黑暗里,弥雅后知后觉地对自己此前关系冷淡的室友们还有汉娜小姐产生了一丝谢意。但她不会允许自己像只怕寂寞的小狗一样回汉娜那里,更不可能向宿舍管理方求助。
新室友总会到,实在不行再向阿廖沙求助。
阿廖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