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后,弥雅叹了口气,以古怪的口吻道:“我变得软弱了。”
少女的吐息传递到兰波这里,像嗔怪也像撒娇,再度营造出她就贴在他耳际的错觉。颈侧血液的脉动骤然变得异常清晰。他本能地有些慌张。他还没有鲁钝无知到不清楚这一瞬间的悸动是什么。
况且这并非首次。
弥雅是兰波此前人生鲜有机会接触到的一切的集合——危险、陌生、与体面文雅这样的词汇无缘,触犯自诩正派者的不成文规矩,是不止一种意义上的禁忌,却也因此富有吸引力。她每一句热烈到几近决绝的自白,每一回毅然跨越私人界线闯进他视野正中,那明白写着为他而消融的坚冰,她狡黠闪烁的、带着侵略性的绿眼睛,意图露骨却并没有因此减损效果的小伎俩,所有都惊心动魄。
兰波禁不住设想,如果在更早的时间点,或是以另一个身份相遇,他是否会毫无抵抗之力,飞快地落败投降。
这个念头令他恐惧。
他猝不及防与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对视,又或是无意瞥见玻璃上映出的身影时,心头涌现的也是类似的感情。
弥雅等了一会儿,有些不高兴:“你不说话了。”
兰波惊醒,颇为狼狈地拾起刚才的话题:“向人求助不是坏事。索默太太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她若有所思地置评:“你还没有问我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想勉强你回忆,等天亮之后,或者别的让人感觉更舒适的场合再说也不迟。”
“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她短促地笑了一声,“今天文理学校的老师课后留我多说了几句。”
兰波克制地问:“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