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多数人因为我感到不舒服。”
“那是因为他们怯懦。”兰波垂眸笑了笑。他也是懦弱的一员。
他转而问:“我这个答案,你能接受么?”
“我……可如果我真的勇敢,我就不会害怕一个人醒来。我试过了,但——”弥雅哽咽了一下,“还是不行。差一点点,我就想要去死了。”
兰波胸口揪了一记。他维持着平静坚定的声音说:“但你现在并不想死。你想活下去。”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似的呜咽:“对。”
兰波没有说话。此刻任何回答都是不必要的。
他想起了第一次与弥雅见面时,她抬起头,眼神像刀锋一样冷,但表情又麻木得令人骇意又惊痛,犹如长期被豢养而懒得再挣扎的野兽,无法如愿死去,却也丧失了热情和活下去的意志。
而现在,她带着哭腔坦诚:“我……我想活着。”
兰波柔声回应:“嗯,我知道。”
“但……但是……”
“需要帮助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兰波在渐黯的月色中微笑起来,他为弥雅感到高兴,成就感却很稀薄。他仿佛看到送弥雅登上的渡船起锚,明确地蹬离了岸头。
船还没有驶离,但他们之间相隔的整片沉睡的城区已经变得更加辽阔。对旧灯塔的依恋会消失,他只需要继续站在原地看着,直至她不再需要他照明前行的水波,逐渐远去,与新的水鸟作伴去寻找另一片土地,最后不再回头,任由他被海岸线模糊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