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来回翻身的动静持续了一会儿之后,耳机中被白噪音填满,偶尔可以分辨出轻缓的呼吸声。兰波毫无睡意,干脆在阳台角落的金属椅子上坐下。
月亮的三分之二已经沉到了楼房后,巡逻的灯光也看不见了。
而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
眼下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分,时间仿佛也静止了,流动的只有微风。
兰波无端渴望烟草的滋味。或者酒。这两样东西最糟糕的日子里他都沾过,但不论是尼古丁还是酒精都不足以令他沉溺进去,也无法彻底骗过无情运作的理性。他没有沿着追求刺激的路继续走下去,那样也许会更轻松,但不正确。
旧日的友人曾经说他是正确的怪物。兰波想,也许这是身为长子的诅咒。对家人的责任感成为第二天性,和呼吸一样自如,即便缺损了,毁坏了,他还是必须把自己拼回去。失去最宠爱的小女儿对双亲来说已经足够残酷,他不能任由自己也漂泊到深渊尽头。伊万已经因为哥哥迟迟不回家而不太高兴,他这亲爱的弟弟自由惯了,陡然要求他和哥哥交换角色似乎的确不太讲道理。
所有人都期望着米哈尔·兰波早日回去,重回正轨。
他撑住额角,另一手揉了揉眉心。
耳机中陡然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
“兰波教官?”
“我在。”
只是简短的应答,弥雅似乎便安心下来。
少女的呼吸再次变得平缓,直至无法被装置捕捉。
那股戒烟戒酒者故态复萌一般的干渴却变得愈加强烈。
兰波自嘲地笑了笑。幸好房间里没有烟草也没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