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提防的是媒体。
威尔逊在起诉前就失去了教员身份,明面上今天只是又一桩公诉案件开庭,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因为牵涉到未成年人,庭审过程不对外开放。然而即便处理得十分低调,不排除依旧会有捕捉到蛛丝马迹的记者前来蹲点。
弥雅并不那么在乎记者,但兰波主动的保护姿态令她喜悦。她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唇角上扬。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她便跟得很紧。不止是踩着兰波的影子前进,还要更进一步。如果兰波稍放缓步伐,她就会撞上他后背。
而弥雅的视野自然被兰波的身姿填满。
只是这么看着他的背影,她心脏的位置就像是浸透了鼓胀起来,难以分辨究竟是喜悦还是哀愁的情绪要满溢倾泻,压着警戒线的水面随着她前进的每一步摇摇晃晃。
如果这感情泼溅出来会怎么样?弥雅不知道。但这份难以自持的悸动也怪不得她。此前的周日兰波没能抽身离开营地进城,两人因此已然超过整整一周没碰面。好不容易在一处待着,当然是多看一眼是一眼,近一分是一分。
弥雅也知道不仅是别离令她变得黏人。
虽然没有面对面交谈,但过去数日的每一晚,她都在兰波的陪伴下入睡。
她在通讯电波的一头,他在另一头。
逐渐地,弥雅夜里惊醒的次数已经少了许多;有时即便醒来,她只需要将耳朵凑近终端听筒,去分辨传来的沙沙的白噪音、还有依稀可闻的呼吸声,不必叫醒兰波,她就能逐渐平静下来。
兰波是她驱逐恶魔的护身符。
只要有他在,独自醒来也好,观察期的新生活也罢,都不那么可怖。至于之后——
轻飘飘的思绪在断崖骤停。弥雅的脚步不由放缓,与兰波的距离便逐渐拉开。不至于到走丢掉队的程度,但足够明显,以致兰波驻足回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