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显然早为这个问题做过准备。令他惊讶的反而是弥雅拖到现在才发问。
“我的合同为期一年。那之后,我不会再续约。”车辆折入索默太太居住的街道。距离她的白色房子还有半个街区的距离,兰波提前靠边停下。“我可以提前辞职,但谨慎起见,我打算在莱辛待到年底。那之后——”
他看着弥雅留给他的侧影苦笑了一下:“如果那时候你还需要的话,我会去找你。”
弥雅半晌没答话。
兰波无措地搭住方向盘,没有催促。又等了片刻,他静不下来,将车中冷气风扇档位调低。
弥雅深呼吸,将冷气按钮滑回原位,侧眸看他的模样更像瞪视,措辞也不客气:“我该怎么理解你这句话?”
她要他把心思清楚明白地摆上台面。
兰波关闭引擎电源,驾驶面板上的荧光指示灯渐次黯淡。天色昏暗,街道两边民宅的灯光透过雨幕映在车窗上,却无法照亮车内。
机械运作的响动止歇了,雨声霎时变得铺天盖地。四面的车玻璃上都倾泻着瀑布,世界仿佛因为洪流向内塌陷,最后只剩下弥雅与兰波同在的这一块孤岛,干燥、幽暗又窄小。
兰波没有逃避弥雅的逼视,她反而心头一阵慌乱。她认识他这个表情——平静,甚至于说冷酷。每当兰波露出这副神色,他都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剖开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