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的一切都顺应着两人的愿望而发展。李如珠如此豢养“妹妹”,失去了这么久培养的“心血”,自然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又因为清楚九方弈的实力,迟迟地隐忍不发。而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在见识过天地之大,在看过万千万物的广博无限,见识过善恶生死的变化无常后,依然纯净、质朴,也依然……一片真心。

坐井观天时,很容易因为一个人的好处而心中喜欢,但当九方弈带她走过了天涯海角,踏遍了四季红尘后,她回首相望,仍然眷恋对方静如霜的眉眼与温柔。

不仅仅是因为“第一个”,而且,也是“唯一一个。”

李似锦年轻虽轻,但这些轻重和区别她还是分得清的。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她行过许多好山好水,见过名山大川,也看过人间疾苦,见过垂暮之年死去的老朽,也看到了凄厉失母的婴啼。

炉鼎之体天赋不高,所以才需要不断的提纯道心,才需要修习明澈道心的本我之道,才会练这些没有用、无法长进的残篇,尤其是她这种适合献身给渡劫的顶级炉鼎,她再努力修炼,也连筑基都难,年华流逝之时,她抬头望去,每一眼都是九方弈静默不变的容颜。

直到那天,明月奴给她挽发,细细如瀑的青丝之间,掺杂了两根细微的白发。李似锦脸上的笑忽地停止了,她从九方弈手里接过发尾,却倏地被对方扣住了手。

腾蛇妖君雪白的微卷长发落到小姑娘的指间,在他眼里,这永远是溪边读经的小姑娘,经历世事仍天真。

九方弈低下头,挨着她的耳畔道:“我也是满头华发。”

但这不一样,腾蛇妖君两千八百岁了,还剩下漫漫的年岁可以去过。但她不同,满打满算,再无突破,也不过就是五十年生死,二十年容颜。

她只是一个平常无奇的女孩子,除了这个该死的炉鼎体质,让她的前半生围绕在童话梦境中之外,就只剩下明月奴一个人,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