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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让陆广全去学技术的私心,另一面,她也能看出这一世的金水矿跟上一辈子不一样了,如果死守着现在的煤田不懂得挪窝,那煤矿下岗潮将提前到来,到时候会有多少煤矿工人卷铺盖回家?

年轻时候用生命挖煤,落下一身病,老了却连一分退休工资也没有,卫孟喜觉着这不公平。

她想让金水矿永葆生机下去,想让辛苦了一辈子的工人们不用中年失业,想让他们老了可以有退休工资,可以有医保,可以堂堂正正在家里享清福,而不是儿女子孙骂的“老没用”“老不死”。

所以,这一次学习的事,不仅关乎她的小家庭。卫孟喜这一家之主直接拍板,“去,一定要去。”

陆广全翻个身,面对着她,黑夜里也看不清妻子的眼睛,但他能感觉到,那一定很亮。

“住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周围也都是信得过的邻居,不会有事,咱们手里也没那个钱,买房子的事就先不说了。”

她也想住楼房,但那得等以后再说,现在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可能舍得扔下新窝棚,这是他们母子几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啊!

卫孟喜这人不喜欢拖泥带水,说好就睡着了,只剩陆广全一个人睁着眼睛,胸膛里烫呼呼的,心跳得很快,像有开水滚过,却不疼,而是激荡。

从小到大,这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鼓励和支持吧。

第33章

这一夜, 卫孟喜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挂在胸前的戒指微微发热,不烫, 却让她整个人像发烧一般, 同时她还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米白色西装, 戴同色费多拉软呢帽,她大喊“爹爹”,想要追上去。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她。

她还想问他, 这么多年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不好, 她每年偷偷给他烧的钱和衣裳都收到没。

可是,一紧张,她居然张不开嘴, 只能眼巴巴望着那个背影越走越远。

就在她失语痛哭的一瞬间,那个人却又回首, 他戴着墨镜, 看不清脸, 但拄拐的右手却缺了一根食指, 齐根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