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重重叠叠的黑暗,青青看见赵四扬镇静的脸孔,耳边唯有一阵一阵破瓷划开皮ròu的声音,她看着他,死死咬着手背,满口都是酸酸甜甜的血腥味道。
青青恶心着,痛恨着这个世界,她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好人,但赵四扬出现了,他当是好人,但这个世界对不起好人。
青青最终是走了,无声无息,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这么多年过来,青青从未有此刻复杂难言的心绪。
赵四扬坐在肮脏腐臭的牢房里,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默默刮着腿上化脓发臭的腐ròu。青青站在干净的角落里,穿着华丽衣袍,顶着娟丽皮囊,静静看着磐石一般的男人。
青青觉得自己脏,她配不上赵四扬。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挨挤在一处猛然间涌来,就盼着你措手不及的迷惘表情。
左安仁落了罪,流放三千里,但不过是横逸对左丞相的敲打,他为官多年,自然圆滑机敏,为保全性命,急急递上了请辞折子,横逸假意挽留一番,左丞相真心推诿几次,便成定局,打发了钱粮,送他回湖州养老去。
青青仍住在丞相府里,除却少了些熟悉面孔之外,再无过多改变,六月里荷花开遍,青青收到消息,左安仁死于流放途中。
无非是一声叹息,再想想,黄泉路上,左安仁与白香倒能双宿双栖了,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青青坐在秋千上,拿着信,笑了笑,恍然大悟似的感叹道:“啊……原来我是寡妇了。”
萍儿道:“公主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