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官职就是郎中,身上有符印。守宫的卫士虽不认得他,但看到符印,还是入内通报。
仓谡立在车前,高瘦的身形,在太阳底下显得有几分桀骜。面对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他不躲避,也不回应,只看向宫殿四周的高墙。
白垩的宫墙雪雕玉砌一般,宫殿的屋檐,宽厚而不沉重,饰以彩绘,四角轻盈上扬,如同羽毛华丽的大禽展开的翅膀。
这就是楚国的宫室,与庸国的宫室风情迥异。
几个月前,庸人做梦都想领着大军来到,将它焚毁,踩在脚下。
可是几个月后,只有他站在了这里,作为一个郎中。
仓谡行事,一向不喜欢计较得失,唯一让他感到后悔的,只有子闵的死去。他也并不会为什么事执着,他会去帮助伯崇,亦不过是为了给子闵报仇。而自从他找到了子闵的墓,他觉得,有什么变了。
他只欠过两个人的情,一个是子闵,可他已经死了。
另一个,就是那个如今被他们称作樊姬的女子。
仓谡觉得,要是子闵知道他主动去要求做一个女子的家臣,大概会以为自己喝醉酒听错了,然后嘲笑他吧?
想到子闵的脸和语气,仓谡的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中却是平静。
这时,一名郎中走出来,说宫中有请。
仓谡颔首,整了整衣冠,昂首入内。
阡陌在高阳宫中并不闲着。年末将至,司会府和各处仓府忙得鸡飞狗跳。经过苏从的再三劝说,楚王终于同意让阡陌帮忙。
不过,因着刺客的事,他不许阡陌离开高阳宫。司会只好令人将计要送来,请她核算。
阡陌正忙着,楚王下了朝回来,一脸喜气。
“明日穿戴漂亮些,”他坐到榻上,一把将她搂过来,吻吻颊上,“明日宝鼎入社,与我去观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