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此战了结,抛来那些个人情绪不提,朝堂上下的气氛还是十分热烈的。
“我呸。”宣安大长公主也没好气地道:“你有几分几两的名节,还值得我亲自来坏?我若不使人通传,哪里进得来你这座戒备森严的刺史府?”
但这不耽搁他深夜冒雪前来,随后也往廊下一站。
“这算什么。”常阔站着说话不腰疼,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你得庆幸岁宁未归,倘若她手下那些个人也跟着回来,我怕你今日挤都挤不出去。”
这封捷报,如一副及时的良药,抚慰着朝堂上下因战乱频发而躁乱不安的人心。
王长史眼睛一亮,还真是啊!
他怕进去见到大将军后,大将军想起来玉佩之事,会就此收回去!
王长史很快将大长公主在府上的住处安排妥当,之后,又私下向摇金询问大长
公主的饮食喜好等等。
常阔瞪眼:“我纵然死,也轮不着你来替我收尸!”
金副将定睛一瞧,只觉离谱……不是,老康怎么也来了?
金副将辗转数步之后,干脆也直接离开了。
“儿子是我独自一人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倒是说说,我得了哪门子便宜!”
那位?
看着她气冲冲往外走的背影,常阔倍感舒心地哈哈笑了两声。
老康先前遭倭军俘虏,被剁下了一只手,之后跟随常阔一同回到刺史府养伤,如今那只光秃秃的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伤布。
“此乃我家大长公主殿下。”事先有过大长公主的准允,此刻察觉到这位长史已经有所猜测,摇金便也不再隐瞒。
大雪纷纷扬扬,一夜未休,次日醒来,即见天与地,与江南山水,俱已合为一白。
于是此刻二人又翻起陈年旧账来,翻着翻着便吵了起来。
“若早知你没死成,我也不必白白跑这一趟!”
他是未曾见过这位大长公主的,但他见过摇金——先前常岁宁刚上任时,摇金曾代表宣安大长公主府,来此送过贺礼,以及商谈通商之事。
这枚玉佩,是他在这桩秘事中所拥有的唯一资本了!
“……儿子当初是你不要的,现如今又来扮什么慈母?”
为此,王长史辗转彻夜,上半夜,他拉着与宣安大长公主年纪相仿的妻子一同合计,问曰:若换作夫人,更喜欢瞧何等模样的男子?】
此次常阔险些命丧藤原麻吕之手,之后大局,皆由她一人主持,这次再没人能说她是凭借父亲的庇护和谋划,才能打赢这场仗。
回去的路上,王长史还在琢磨着此事,饮食起居,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体现不出太多刺史府的待客诚意……
但他们同时又十分清楚,越是如此动荡关头,便越是不能吝啬于对武将功勋的封赏,否则何人还甘愿赶赴战场为朝廷效力?
但她气势在此,又戴着幂篱,表面看不出异样,面对那些朝她行礼的武将们,尚能气态如常地微一点头。
哦,是她赶路赶得急……把关大夫甩在后头了吧?
而捷报上有言,她已在东罗新任国主的陪同下,巡往倭国,亲自商议和谈条件——
金副将下意识地想多捂一捂。
虽未有言语,但气质上也足以叫人一眼看出不同寻常之处……这身气度,绝不可能是寻常人家的娘子。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王长史恍然之下,满意点头。
她未有急着与众臣商榷此事,阿尚还未能返回江都,封赏之事不着急,黄水洋抗倭大捷,固然令人欣喜,但此刻摆在眼前的,还有另外两桩极紧要的战事。
百官之间,对那位抗倭元帅,再没有半句或明或暗的指摘之言。
荆州,幽州,二地皆为至关重要的屏障,二者破其一,都将是滔天大患。
和上个年节挂心徐正业之乱一样,这个年节,京中官员仍注定在忙乱中度过,乃至更甚去年。
饶是大长公主一贯从容自若,此刻也不禁觉得有两分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