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高怀说道:“我……”
他的声音被大哥周高明一下子振奋的声音盖了下去:“娘,你看看二弟,自打当了这个破官,娶了这个媳妇,越来越不把咱们放到眼里。”
他知道这个兄弟打小孝顺,最怕老娘生气伤心,见到周母之后胆气就壮了,用力一甩,将两边押着他的人推到一边:“我也不知道他是打哪来的,发的什么邪疯,一见了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竟然就让人把我当犯人一样拖过来了。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
“够了!”
周高怀本来还有点不敢抬头似的,期期艾艾几次说不出话来,到后面却是越听越怒。眼见身边的博古架上有个盛栎从娘家带回来的珐琅大花瓶,他干脆双手将那个花瓶合抱起来,“咣当”往地上一砸。
瓷片四溅,周母尖叫了一声,紧接着整个房间陷入了暂时的安静。
盛栎被侍女护着退后几步,猛一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发现周高怀的眼睛竟然红了。
周高怀道:“我……我没出息……”
他慷慨激昂地砸了个昂贵的大花瓶,结果张嘴就破了音,确实是没出息,周母脸上的惊惧之色消失,又找回了她熟悉的那个儿子,皱起眉头数落他:
“你自己还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了不得了呢!抓你大哥,吓唬你老娘?没良心的东西,你小的时候在村里挨人欺负,你大哥帮你出头打架;你念私塾不干农活,还得要纸要笔要束脩,全家人就砸锅卖铁地供着你,你要记恩!进门就摔摔打打,原来你可不是这样的,哪来的毛病?”
她被白亦陵收拾了一通,不敢明着再对盛栎有任何的不客气,但此时见小儿子来了,自觉他怎样也是向着娘亲的,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去瞟着盛栎,明显是在含沙射影。
“够了!”这番话一说,反倒让周高怀打消了原本的迟疑,硬下心肠,“你还有完没完?就算你们供我读书又怎样,难道那不是为人父母应该做的?大哥没有混个功名在身,不是我抢了他的位置,而是他自己不肯用功,难道是我欠了他的,欠了爹娘的吗?我没有!我对得起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