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之后,花崇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长了一对老虎耳朵的自己,面无表情,而旁边的柳至秦,笑得十分有趣。
“别笑了,赶紧洗澡去。”花崇一边摘耳朵一边威胁:“别跟其他人说!”
“我想拍一张。”
“不行!”
柳至秦只得放下手机,慢悠悠地走进卫生间。
花崇没动,听得卫生间里传出水声,才把摘掉的一只耳朵又夹回去,然后拿来自己的手机,迅速拍了一张。
并非臭美,单是因为头一次戴这种小孩子玩意儿,起了玩心,觉得有趣而已。
次日,在当地官员的协调下,受害人钱元宝、钱孝子、罗昊的家人来到派出所。
十年过去,丧子之痛在几名富起来的农家乐老板身上已经很淡了。和钱庆的母亲一样,他们欢迎警方重新调查此案,但却没有特别激动,好像人死了便是死了,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生者还得好好活着。
“他们是不是也太冷漠了?”张贸这次也参与了问询,一从问询室里出来,就抱怨道:“我见过那么多受害者家属,没见哪个像他们这么无情!死的是他们的儿子啊!”
“那么多受害者家属?”花崇斜他一眼,“你才当几天警察?”
“我就是随便一说!”张贸跟上,“花队,他们的态度不正常吧?”
“那要怎么才正常?哭天抢地、感激涕零感谢我们来查十年前的案子?”
“那倒不至于,但起码应该激动一下吧?”
“你不够了解他们。”柳至秦说,“他们现在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张贸大感不解,“为什么?”
“这里是乡村,不是城市,十多二十年前,计划生育在这里基本上无法有效执行。罗昊等人都不是独生子,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柳至秦耐心地解释,“他们遭遇不测,父母自然悲痛,但程度远不及你在城市里常见到的‘失独’。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生者的生活发生了巨大改变,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没有他们的人生。这时候我们再次查案,无异于打破某种平衡。对生者来说,心理上会存在矛盾,一是希望真相大白,二是隐约有些惧怕迟来的真相影响如今满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