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真的让自己停下来了,我会被超越,我会再次被人踩在脚下,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瞬间消失。”
“我害怕我如果真的认真去想了,就会发现这六百余年来不择手段所赢得的一切,只是不停地在给我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像是一只自己给自己拴上绳子的牲畜。”
“所以我就真的像只牲畜一样,只管向前,而不会思考为何向前。”
“我怕呀,我怕这一切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妙鹤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得唾沫横飞。
陆云泽递上了一壶酒,妙鹤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痛快啊!今天当真痛快!哈哈哈……”
妙鹤拿着空荡荡的酒壶,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
“随心所欲!自在逍遥!原来放下一切顾忌的感觉这么好!这么痛快!”
“长生久视?逍遥天地?老夫已是逍遥过了!如此一日,胜过十个六百年春秋!”
“这才叫活着!哈哈哈……”
笑声在黑石城的废墟上传得越来越远,又逐渐变得低沉,最后只剩下一声声空洞的回音。
陆云泽沉默着看着妙鹤的尸体。他的本源早就已经耗尽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并不确切。
但是有些事情,的确是要在死之前才能看得清楚。
陆云泽就这么坐在废墟上,看着妙鹤的尸体怔怔出神。
他原以为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可现在,他却只感觉到了无尽的空虚。
为妙鹤,也为他自己。
每当这个时候,陆云泽就会无比羡慕韩立。
他似乎永远都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能目标明确,毫不动摇地一直向前。
但陆云泽做不到。